红周刊丨李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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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股上市公司零跑汽车目前不仅面临自家经销商“反水”事件干扰，且所生产的汽车质量问题也面临大量消费者投诉，多重因素影响下，零跑汽车经营压力山大。
自家经销商“反水”事件，让港股上市公司零跑汽车深陷舆论危机。
近期，零跑汽车山东济南零售店店长张某公开在媒体上称，零跑汽车存在经销商销量造假和质量问题。该经销商提到，零跑汽车胁迫经销商挂牌在员工名下冲销量，且门店必须在当月内百分百完成上牌，如果员工不配合挂牌，则直接将每辆车的国补金划给汽车厂商，涉嫌套取国补。该经销商还表示，（厂家）发给经销商的很多车连自检都过不了关，零跑汽车存在“质量差，售价差，0公里新车问题”。
对于张某提到的汽车质量问题，《红周刊》在调查中也发现，零跑汽车确实存在刹车失灵、车机黑屏等情况。此外，零跑汽车在未告知消费者情况下，还存在单方面减配情形。
刹车失灵频发
“2022年11月19日，车速在40~50KM/h，突然刹车失灵，造成与前车追尾。”广西南宁车主宋浩（化名）对《红周刊》表示，当时车距足够，车速也不高，明明多次踩了刹车，但车子就是停不住，最终导致追尾。
宋浩是于2021年8月购入一台21款零跑T03轻享版车型的，在发生刹车失灵事故前仅仅一年多时间内，还出现过屏幕死机、摆臂等情况。
据宋浩介绍当天事故的细节：第一脚踩下刹车时，刹车踏板很快反弹回来，但没有任何刹车反应，第二脚踩下去，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第三脚踩刹车，才渐渐恢复反应。当时，汽车没有报任何故障信号。
随后，宋浩将车子开到售后检查，但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据宋浩回忆，当时要求售后修车师傅一起测试汽车，但售后说车的刹车系统没问题，反而归咎于踩刹车的方式有问题。
“我还有两部燃油车，无论怎样踩刹车，都能刹住，紧急情况下，没有哪个车企不让踩急刹的。”宋浩表示。
宋浩直到发现朋友的同款车发生类似情况，才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据宋浩讲述，其朋友去西藏的路上，也出现刹车突然失灵情况，从西藏拖回成都，售后检查出是安装在刹车泵的真空传感器出现问题。宋浩于是强烈要求零跑售后更换真空传感器，在几经周转才更换，此后汽车刹车系统恢复正常。“汽车刹车发生故障后，最起码要给个故障灯提醒吧！”
零跑T03刹车出现失灵情况并不在少数，车主刘静（化名）也是其中一位。据刘静向《红周刊》介绍，2023年3月24日，其驾驶零跑T03从天津郊区到市区的连接桥上，在保持安全车距情况下，前方车辆刹车，她也紧跟着刹车，但没有任何降速，以时速74KM追尾前车。
刘静表示，在此次事故发生之前就已经发生过类似事故了。“2月27日，在红绿灯期间，刚起步，前面的车急刹，我也跟着急刹，与前车的距离肯定是足够的，但是踩不动刹车，随后，紧接着又踩刹车，但是没有任何反应，随后ABS启动，直接撞上前车。”
“昨天我找了天津零跑俱乐部队长和厂家沟通此事，厂家表示，刹车数据正常，这也反向证明我确实踩了刹车，行车记录仪也表明我踩了刹车，但是速度没能降下来。”刘静表示，售后不承认是车辆出了问题，认为我刹车的方式有问题。
据了解，零跑T03是零跑汽车旗下第二款产品，是一款纯电微型车，凭借低廉的价格优势，成为零跑销量的主力军。该款车型以价格亲民、续航长、智能科技配置足为特点，在竞争激烈的新能源汽车市场中拥有了一席之地，但近几年刹车失灵事故频现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汽车销售和品牌影响力。
有关零跑T03刹车失灵的问题，从车质网上投诉来看，也并不在少数。譬如以3月16日零跑T03刹车失灵投诉为例，该投诉车主就表示，“我行驶在镇江金港大道，后方来车失控超车撞到我左侧车门，然后我的车子就开始自动加速，刹车停不下来。我利用路牙把车胎磨爆胎，两个轮毂全部磨损，最后把车别停下来，这个过程持续了40多秒，开出去一公里。”
“事后拖车去4S店维修，我反馈车子情况，下午4S店出具后台数据，说显示车子油门踩到底，刹车正常，但是刹车信号为0，我对后台数据不认可，因为我不仅踩了刹车还拉了机械手刹。”上述车主表示。
《红周刊》了解到，零跑汽车刹车失灵的问题由来己久，早在2020年5月，零跑汽车旗下零跑S01车型就因刹车失灵等问题被车主集体维权过。当时，零跑S01首批200多名车主发布了对零跑汽车的公开信，内容显示该车型存在制动系统故障（刹车）、动力系统故障，电池过热保护、车机系统故障，主控屏幕黑屏等等关于汽车质量方面的问题。
小毛病不断
除了刹车问题，有多名零跑车主向《红周刊》吐槽，零跑汽车还存在电机控制器、空调加热器、方向机故障等一系列问题。
“提车当天，就出现了转向机故障。”广西南宁零跑车主孙先生对《红周刊》表示，当时其正在小区门口正常行驶，准备打方向右拐，突然方向盘被锁住，方向盘打不动，后来请了拖车将车拖走，索赔半年多时间，才要回5000多元。
孙先生是于2022年6月购入零跑C11性能版车型，落地价21万元左右，在转向机故障维修好后，不足一年时间内，他发现该车还存在空调异响、空调加热器更换、内饰灯更换、减震有点异响等问题。
无独有偶，零跑T03车主张先生也对《红周刊》表示，提车3个月，就出现过真空传感器数据异常、电机控制器故障，导致自动驻车功能无法使用。
上文提到的刘静所驾驶的车辆也存在类似情况。她表示，刚提车一周之内就出现了问题，因为电池故障，导致屏幕上所有故障灯全亮了，车子启动后，走两步就熄火。正好那天出了一个小事故，就被拖车给拖去售后维修，当时，4S店给到的反馈是，是因为电池一个线路没有接好导致的故障。
其实，对于零跑汽车存在质量问题，相关媒体也曾有过一定的报道。譬如在今年3月15日，据“937江苏新闻广播”报道，江苏程先生是零跑汽车T03轻享版车主，其从去年年底到今年2月，不到两个月时间，四次遭遇车辆前稳定杆连接杆断裂。4S店称，可能是厂家的这批零件质量存在问题。
另据网络公开信息，2022年6月25日，重庆车展开幕当天，零跑汽车展台遭遇车主维权。据网络流传的视频，一名女性手举写着“零跑新车当天黑屏、维修半个月换两大部件、承诺退车又反悔”字样的白纸，在零跑展台四处展示。
另据中国网报道，张先生2022年3月份购买的零跑C11，未料在高速路上先后两次出现动力中断故障，仪表盘故障码均显示“刹车系统警报”。
对于零跑汽车频频出现的质量问题，江西新能源科技职业学院新能源汽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翔对《红周刊》表示，一般质量问题说明车企为了赶进度，忽略了一些检测流程，如严格按照完整流程开发的话，这些问题都可以避免。“因为当下一些车企主要集中到室内试验，对室外试验不够重视，室外试验是检验车子比较重要的一环，很多问题会在室外试验中暴露。此外，当下的市场竞争确实太激烈了，如果按完整的流程开发的话，会耽误车子正常上市。”
降价减配引发车主不满
一边是质量问题不断，而另一边则是为应对汽车市场“降价潮”冲击，零跑汽车官方也宣布对旗下四款车型进行一轮大降价，车型降价幅度在2.26万元~6万元不等。
从车企角度来看，降价带来的减配是无可厚非的，但此轮降价减配却引发了一些准车主不满，很多消费者认为自己陷入零跑的减配套路。以C11为例，2023款C11纯电版入门与2020年12月发布的入门款相比，三元锂电池换上了成本更低的磷酸铁锂电池，电池容量缩小了超过7度，方向盘材质由真皮变为仿皮，等等。
零跑准车主李先生对《红周刊》表示，随着一些高低配车主陆续收车，配置表外减配的列表陆续不断曝出，自己才知道实车与宣传车有着很大差距，因为零跑对外宣传使用的都是非量产车，就算车主定的顶配也与宣传用车存在差距，尤其定中低配车型的消费者。“前期消费者是没有任何渠道能接触到中低配实车的，这就意味消费者买车等于买盲盒，不到手永远不知道自己定的实车最后真实配置是什么。”
令李先生气愤的是，零跑发布新车降价后，仍在官方APP宣传全系标配车机12G+128G、双层玻璃等功能。他表示，零跑在官方发布的配置表外进行大量减配，比如怀档灯、升窗键、背光减配等，导致消费者未提车前无从知晓。
在新浪黑猫投诉平台，关于零跑汽车减配的投诉也是越来越多。譬如：2023年03月13日，有投诉者表示，零跑汽车官方app宣传图中有麂皮门板和座椅，但销售车辆没有，并且没有提前告知，线下展车和直播渠道有发动机舱盖板，但销售车辆没有。类似的减配项还有：后排中央扶手杯架、随车充电枪、后备箱置物架等。上述的减配均没有在官方配置单中说明，但线下的展车和试驾车均有。
零跑在一些宣传稿件中称：2023年3月，零跑2023款全系新品正式发布，以颜值、续航、空间、舒适、智能、操控六大价值标准升级产品力，让用户花更少的钱买到更好的产品。但从当下大量消费者投诉来看，不知道其到底是升级还是减配。
亏损继续扩大
全栈自研是噱头还是真本事？
3月21日，零跑汽车发布了上市后首份年报：2022年，零跑汽车实现营收123.85亿元，同比增长295.41%。作为2022年内惟一一家成功登陆港交所的新势力车企，零跑汽车在实现营收高速增长的同时，亏损仍在继续扩大。2019年~2021年，零跑汽车净亏损分别为9.01亿元、11亿元和28.46亿元，2022年净亏损为51.1亿元，同比扩大了79.53%。
从销量来看，2022年零跑汽车交付量达11.1万辆，同比增速154%，几乎要追上“蔚小理”。看似增长迅猛，但实则虚胖，其销量车型上过度依赖零跑T03，尤其是2021年零跑T03车型，T03车型在零跑总销量中的占比近九成。2022年，T03车型交付了6.19万辆，销量占比虽然下降至56%，但依然是零跑汽车的绝对销量主力。
进入2023年后，或因投诉增加和市场竞争的加剧，零跑汽车销量开始下滑。数据显示，1月~2月，零跑汽车交付量分别为1139台、3198台，累计交付4337辆汽车，较2022年同期减少了62.4%。
张翔表示，与“蔚小理”不同，零跑主要的销量是由低端车型T03贡献，因为车越便宜市场容量越大，消费者受众群体也越大。“虽然通过低价走量的策略能够扩大市场规模，但对整个车企的利润贡献并不高，其甚至有可能拖累公司整体毛利率。零跑的定位市场竞争非常激烈，惟一的亮点就是性价比高。”
零跑的毛利率已连续四年为负，2022年，零跑汽车毛利率由2021年的-44.3%改善至-15.4%，但仍为负数。相比之下，同为造车新势力上市企业的理想、蔚来、小鹏早在2021年就实现了毛利转正。2022年时，理想的毛利率为19.4%，蔚来为10.4%，小鹏为11.5%。
对于毛利率，零跑汽车高层在业绩会上表示，零跑的目标是在2023年实现毛利转正，但具体的转正时间点还不能确定，需要看整个市场的情况。
零跑汽车一直对外宣称，“坚持自建产业链，技术也都是全栈自研。”但实际的研发费用要全面落后于“蔚小理”。2022年，零跑汽车的研发投入为14.1亿元，较2021年7.4亿元的研发费用增长了90.6%，而蔚来、理想和小鹏在2022年的研发投入分别达到108.4亿元、67.8亿元和52.1亿元。如此大的研发投入差距，很难让人相信提出“全栈自研”的零跑在同业竞争中会有足够技术优势。
众所周知，技术竞争力并不会凭空而至，需要在研发上持续投入，而零跑汽车在毛利率上持续为负、亏损扩大的情况下却要“全栈自研”，能有多少胜算，不得而知。如今在车企“价格战”不断推进、新能源车企技术不断更新下，目前仍未实现盈利且涉及质量投诉不断的零跑汽车，还有多少故事可讲呢？
（本文已刊发于4月22日《红周刊》，文中提及个股仅为举例分析，不做买卖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