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诊师，一个新兴的职业。有人说“这不就是过去的‘医疗黄牛’‘医托’换了一个高大上的马甲吗”。大多数人对于陪诊师的认知属于这种。其实，如今火爆网络的陪诊师并不是一个凭空出现的职业，早在十几年前，不少医院为了改善病患的就医体验，就曾在医院内设立过类似的陪诊员岗位，但因为“医托”“医疗黄牛”的存在，让陪诊师的工作开展难度变大，且医护体系内并未把这一岗位系统化，导致陪诊师的职业发展十分缓慢。
10多年过去，各个城市的中心医院规模越来越大，科室分布也越来越科学细致，就诊智能化程度也越来越高，在互联网的推动下，陪诊师这一职业焕发出新的生机。那如今的陪诊师工作情况究竟怎样?门槛低?月入过万?时间自由?跑腿员?时间管理大师?情感沟通高手?……近日，本报记者走近一名陪诊师，找到了很多答案。
吴艳萍陪同王琴(化名)测血压。
时间管理的高手：一上午完成5项检查
2019年，吴艳萍成为一名陪诊师。她的包里永远放着卫生纸、塑料袋和口罩三样物品。彼时，北上广等大城市的陪诊师行业刚刚起步，在南昌更是一片空白。2022年9月末的一个上午，南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大楼里人满为患，每个科室的导诊台都有十几个人围着服务人员在询问就诊事宜。在这里，记者第一次见到了吴艳萍。“你拿着这张磁共振预约单去负一楼那里就可以做。”她把手里的一张检查引导单递给一名客户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四楼寻找另一名客户王琴(化名)。
王琴是上饶市鄱阳县人，今年52岁，这两个月她常感觉左耳以及后脑勺左侧有嗡嗡的声音，于是想来南昌做一下磁共振检查，顺便也给自己做一个小体检。在吴艳萍的陪伴下，她在半个小时内就做完了血液检查和心电图检查。在拥挤的B超室外候诊厅，记者向吴艳萍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何会选择陪诊师这个职业?”
“我最早的陪诊‘客户’是我母亲，她一直都有哮喘、腰疼等一些小毛病。她文化水平不高，普通话也讲不好，每次去医院看病都很费劲。好在那时我就在南昌上大学，可以随时带着母亲去看病。后来我去广州了，这事就交给表妹来做了。”
“2013年，母亲因为颈椎问题住院，有次打电话给我说想跳楼。我随即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陪伴母亲看病，她自己的病情和心情都找不到人来交流，所以才会出现抑郁的倾向吧。”自此之后，吴艳萍意识到有很多像她母亲这样的人需要有人陪诊。于是她辞去广州的工作回到南昌，刚开始在一家健康公司做起了兼职陪诊师，6年之后成为职业陪诊师。
“对于陪诊师来说，了解医院的环境非常重要，我多跑一趟，我的客人就能少跑一趟。”记者跟着吴艳萍穿梭在医院的各个楼层和各条通道里，中间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先去B超室报到，然后预估还有多久能排到王琴，利用这个间隙去做别的检查……吴艳萍的思路非常清晰，每拿到一张单子她都能迅速判断出往哪条路走、坐哪台电梯能够更快到达。如果顾客等待检查的时间长，她会独自前往自助取单机取检查报告单。
当天上午11时左右，王琴看完了最后一个面诊，医生说没有大问题。将王琴送出医院时已经11时30分了，4个小时内，吴艳萍陪同她做了5项检查、2个面诊和2个回诊。“终于结束了。”吴艳萍长吁了一口气，记者询问她下午是否可以休息，她摇了摇头：“我要排一下明天的单子，再学习一些医学知识。”
情感沟通的达人：患者的心情同样重要
除了要成为时间管理大师，陪诊师还需要有很强的沟通能力，不仅要和客人沟通好，更重要的是要搭建好医患沟通的桥梁。吴艳萍服务的客户大多来自外地，不少人在就医时表述不清楚。因此，在客人下单前，吴艳萍都会详细了解他们去医院的主要诉求。“一是帮助他们根据自身情况挂合适的科室，其次，我要把他们想问的问题都记录好。”吴艳萍告诉记者，在面诊的时候，大部分患者的问题都需要由她来询问，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带着小朋友来看病的家长。
吴艳萍曾经接到过一个特殊的单子，对方表示自从母亲搬到他家居住后，发现自己腹部靠近盆骨的地方总是会鼓起来，于是怀疑自己得了肿瘤，但是跑完各大医院、做完各项检查后，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尽管如此，他母亲还是心存忧虑，找了各种药吃，他们小两口都劝她不要折腾自己，反而使得家庭关系紧张。无奈之下只能找到吴艳萍帮忙陪诊。
“了解这个情况后，我先是带着客户去医院做各项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时，吴艳萍问了客户各种问题，“平时运动吗”“换了环境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饮食上有什么变化”。终于，吴艳萍在她的饮食上发现了端倪，“以前她自己一个人吃得少又清淡，到儿子家后吃得多而且比较重口味”。
为了得到这位母亲的信任，她拿自己举例：“我吃一个星期的大鱼大肉，不仅会肚子鼓起来，还会呕吐……”在和她解释清楚后，吴艳萍问她还去拿报告单吗，这名顾客摆摆手说“回家吧”。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有时候医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向患者解释清楚，他们每天要看太多病人。”在吴艳萍看来，医患面诊交流之外的空白，需要由她来填补。在陪诊完顾客后，吴艳萍还会进行回访，询问他们有没有遵医嘱按时吃药。“我想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关心，因为对于病患来说，很多时候，心情和病情一样重要。”
揭秘陪诊师收入：能轻松月入上万元?
在北上广地区，陪诊师已经成为新兴的热门职业，在南昌则处于起步阶段。“现在南昌有四五家做陪诊的企业，还有一些个人的。”吴艳萍是南昌最早一批从事陪诊的人，最开始她所在的公司采用的是会员制，主要针对的是高端客户。“交了年费后，这一年无论什么时候需要陪诊，我们都会去。”很快他们发现，客户一年去医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愿意消费的人也不多，而普通市民对于陪诊的需求会更多。于是公司取消了会员制，而是采用单次购买的方式。这也是南昌目前普遍采取的方式。
3年下来，吴艳萍有了一批稳定的客源。尽管如此，能够在一上午或一天完成几单的情况依然很少，大多数情况下，她需要花大半天时间去陪同一名客户看诊。
谈到每月收入，吴艳萍表示：“单子接得并不稳定，有时多有时少，但是基本上不会过万元。”不仅在收入方面不如大家所想的那么可观，在陪诊中耗费的体力和精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坚持的。“有很多人听说陪诊师赚得多，来找我接受入行培训，我会叫她们先跟我一天，其中大部分人都觉得太累，第二天就不再来了。”
对于陪诊师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吴艳萍挺乐观。随着社会老龄化的程度不断加深，城市里会需要更多的陪诊师，但前提是入职者需要对这个职业有足够的了解，并且要掌握足够多的技能。“如果只是抱着轻松赚钱的想法入职，那么你肯定会失望。”吴艳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