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近期美日加紧强化同盟关系，欲通过加强“一体化威慑力”来维护东亚地区安全，其背后反映出的“军事威慑安全观”，是一种封闭、片面的安全观。历史已经证明，单纯的武力威慑无法促进和平，反会使地区更不安全、更不稳定。相反，以中国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议为代表的“对话合作安全观”旨在实现相互、共同、可持续的安全，是建立地区持久安全秩序的正确逻辑前提。
新年伊始，美国和日本就迫不及待地释放出强化同盟关系的信号：先是美日外交、防卫“2+2”部长级会谈于1月11日在华盛顿举行，紧接着日本首相岸田文雄13日访问美国，旨在强化所谓的“一体化威慑力”，维护东亚地区安全。上述信号建立在两个认知前提基础之上：一是美日军事同盟是东亚地区安全的基石，二是军事威慑力是东亚地区安全的根本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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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安全究竟靠什么？不同国家对于这个核心问题存在不同答案，本质是“军事威慑安全观”与“对话合作安全观”这两种地区安全观的分歧。
以军事威慑为基础的安全观，主要是通过展示和使用军事能力可信度，来阻止对手可能采取的敌对行动，从而实现安全。可以说，任何国家都有建设自身国防力量、建立威慑、力求安全的思维存在。然而问题在于，如果将实现国家安全的手段主要放在军事威慑上，就会出现不健康的安全观。而这种“威慑安全观”最为极端的表现形式就是军事同盟，以设定假想敌为前提，通过不断强化威慑力来共同应对所谓的“外部共同敌人”。军事同盟反映出的是一种封闭而片面的安全观，同盟为了内部成员的共同防御，有时候还表现出先发制人的冲动。
以对话合作为基础的安全观，注重培养对话习惯，主要通过在对话与合作中建立和强化互信，强调用非军事手段管控冲突，而不是通过建立相互哺育威慑感和恐惧感来实现安全。这是开放式和相互的安全观，为的是避免过度强调军事威慑带来的负面相互认知轮番升级，进而引发军备竞赛和安全困境。
以美国为核心的军事同盟自认为是地区的安全基石和维护地区安全的首要方式，这一认知缺乏历史实践证据和逻辑思辨支撑。
首先，冷战时代，亚洲经历了“热战”，美国的军事同盟不仅没有起到以威慑实现和平的效果，相反导致战争升级。二战后，美国和苏联在欧洲分别建立了以军事威慑和全面对抗为基础的军事同盟体系——北约和华约组织。在亚洲，美国在尝试以北约为模板，建立“东南亚条约组织”等努力不成功后，着力打造以美国为轴心，以日本、澳大利亚、韩国、菲律宾为轮辐的双边军事同盟架构，而美日同盟是这个体系的核心。
但以美国为首的亚洲军事同盟体系起到了所期待的“威慑力”作用吗？从朝鲜战争到越南战争，都是军事同盟威慑力逻辑失败的证明，而且导致战争扩大升级，造成地区更不安全和不稳定的后果。
第二，冷战期间东盟与冷战后东亚地区的安全实践证明，对话与合作是实现共同和相互安全有效的主渠道。1967年东盟成立，标志着地区安全观出现根本性转变。东盟认为，与域外大国建立军事同盟集团的共同防御安全观无助于解决东南亚国家的安全问题。在他们看来，东南亚国家的根本安全问题来源于内部的国家建设不完整，经济社会不发达，而非外部威胁，这些问题的解决只有通过自身发展和努力，加上本地区整体稳定才能实现，这就要求东盟在不受外部大国干预的情况下，通过对话求安全。
冷战结束后，东亚地区的安全也沿着这个思路发展，以东盟地区论坛为代表的一系列地区对话合作机制为建立和巩固互信提供了重要平台。在此基础上，中国倡导的新安全观，以及之后建立的上海合作组织等，都是对话合作安全观的重要成果。近年来，中国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议也可以看成是对话合作安全观在新时代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创举，不仅有重大现实意义，而且也是对于东亚对话合作安全观的有机传承和发展。
第三，军事威慑比对话合作更“管用”是一种逻辑错误。现在有一种论调认为，乌克兰危机爆发的教训是因为军事威慑不够才导致了战争。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欧洲放弃了冷战时期主动和经常性进行东西方对话的习惯，让军事威慑不成比例地占据了欧洲安全思维主流，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尽管对话还在继续，但是意识形态“正确性”已经掩盖了真正对话的必要性，对话变成了一种传教士式“讲经说法”的“单行道”，而不再是相互尊重的“双向道”。
在亚洲安全的讨论中，需要高度警惕的思维就是，认为对话合作求安全效率低下，无益于阻止战争。这种论调认为，欧洲地区即使有北约这样的强大军事同盟，也没有威慑住俄罗斯，主要是因为过去北约威慑力建设太少，扩容太慢；而亚洲还不存在北约这样的军事同盟体系，因此不强化以美日同盟为基础的同盟体系并且积极扩大准同盟网络，就更难威慑住中国。难道东亚要重蹈欧洲以军事威慑代替对话合作，造成地区安全急剧恶化的覆辙吗？
东亚地区安全的历史和欧亚安全比较证明，要建立地区可持续的安全秩序，主渠道必须要建立在对话合作安全观之上，辅以威慑力做补充，而不是相反。构建与他者一起共建安全而不是排斥第三方的积极安全观才是通向东亚持久安全秩序的正途大道。
本文英文版标题为 "Deterrence should play second fiddle"
责编 | 宋平 栾瑞英
编辑 | 张钊
实习生韩婧伊亦有贡献
